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覆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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覆工

來敲門的一共五個人,氣勢洶洶,手下一點都不客氣。

這種情況不是一次兩次了,以往愛看熱鬧的鄰居沒一個敢出來的,全都大門緊閉。有那原本開著門的,也趕緊把門關上了,就怕一個不好,惹火燒身。

邊敲,幾人還邊在討論。

“看她家這房子,修得這麽好,可真是資本家做派。”

“她平時也愛打扮,又會弄頭發又會穿衣服,咱們貧/下/中/農的女同志哪這麽講究?”

“對啊,搞不好真是啥資本家殘留,不然哪會那麽多。”

“聽說她還……”

話沒說完,院內響起腳步聲,為首那人立馬拔高聲音,“動作這麽慢,是不是心裏有鬼!”

才厲聲問了一句,院門“吱呀”一開,幾個人全都楞了下。

為首那人就問旁邊一個女同志:“你沒弄錯吧?”

女同志摘掉手套,翻了翻筆記本,“沒弄錯,就是這個地址。”

那就奇怪了,他們敲夏芍家的門,怎麽出來個穿軍裝的,肩膀上還有肩章?

他們也穿軍裝,可肩頭是沒有肩章的,這是個真正的軍人。

遲疑間,那年輕軍人已經掃了他們一眼,開口問:“有什麽事嗎?”

門外幾人態度不自覺便好了不少,“同志你好,這裏是食品廠夏芍家嗎?我們是來調查的。”

聽說是來調查的,年輕軍人眉頭皺了下,但還是點了點頭,讓開門,“進來吧。”

幾人魚貫著進入,有人忍不住四處打量,挑剔著自己看到的一切,看有沒有哪裏有問題。也有人一直註意著前面的夏萬輝,試探著問:“同志你是?”

“我是夏芍的弟弟。”夏萬輝平淡說,“剛從前線回來,過來看看我媽和我姐。”

剛從前線回來,那就是上過戰場的。

正在四處看的人趕忙收回視線,為首那人也肅然起敬,立正行了個軍禮,“向人民英雄致敬。”

夏萬輝一擡手,動作颯爽又利落,“為人名服務。”

說完他轉身去開廚房門,身後幾人不由對了個眼色。

等進到裏屋,這群人態度又好了幾分,早已不見了最開始在門外的氣勢洶洶。問話時雖然公事公辦,卻不咄咄逼人,更沒有劈頭蓋臉便是質問。

畢竟家裏有人能當兵,政審那一關肯定是過了的,身份能有啥問題?

拿出戶口一看,戶口上面也的確沒什麽問題。

“具體的情況,我們還要派人去你老家調查,請你配合一下。”

夏芍當然配合,寫了老家的地址給對方,“辛苦同志們,還要為我的事情跑一趟。”

大概因為第一眼看到的是軍人,幾人已經覺得夏芍家沒問題了,這話聽在耳裏就很熨帖。

夏母也很客氣,還倒了水給他們,只是他們沒喝,拿了地址就走了。

出去的時候是夏芍跟夏萬輝一起送的,氣氛融洽,一點都不像以往那些上門調查。

有鄰居碰到,還以為自己看錯了,對著那袖標瞄了好幾眼,才敢相信。

幾人迎著那些畏懼的目光理理袖標,挺胸昂頭走出夏家所在的胡同,才有人道:“這誰舉報的?不是瞎折騰人嗎?她家有問題?她家有問題她弟弟能去當兵?”

“我看他那肩章,好像還不是普通兵。”旁邊另一個人道。

幾人對這個還真不了解,“不是普通兵是啥?”

“我哥就是部隊的,他的肩章我看過,夏芍這弟弟搞不好是軍官。”

軍官?

說是剛從戰場上下來,還真有可能。

那這就更是折騰人了,人家好好的軍屬,非說人家身份有問題,還得大老遠往關裏跑一趟。

幾人皺著眉查下一家去了,夏芍也關了門,和夏萬輝一起進了屋。

夏萬輝這才摘了肩章,外套也脫了,掛回夏母那屋,對出來問情況的夏母說:“應該沒事了,就算再有人來查,知道咱們家是軍屬,多少也能客氣點。”

夏母這才反應過來他穿外套幹嘛,連連點頭,“那就好。”

剛說完,孫清悄悄跑了過來,“剛我聽有人來你家敲門了,你們沒事吧?”

離得近又跑得急,別說帽子圍巾了,連個外套都沒穿。

夏芍笑起來,“沒事,我們家這麽大一個軍官杵著呢,能有什麽事?”

“也是。”孫清松了口氣,“你家萬輝回來的可真是時候。”

夏芍也覺得夏萬輝回來的是時候,雖然她知道自己家沒問題,但調查的這段時間,受點氣受點驚嚇是免不了的。因為夏萬輝在,她今天根本就沒怎麽被刁難。

中午陳寄北回來吃飯,聽說上午來過人了,什麽都沒說。

飯後他卻叫了夏萬輝,兩人一起站在屋檐下,還摸出盒煙,甩了一根遞給夏萬輝。

“我不抽煙,姐夫你自己抽吧。”夏萬輝擺手沒接。

當初他還好奇,躍躍欲試,是夏芍不讓他嘗試,如今卻自己主動拒絕了。

陳寄北就把煙放回了煙盒裏,“我也戒了。”頓了頓,又轉眸望著他,“謝謝。”

夏萬輝知道他是在說上午的事,“我是護著我自己的姐,有啥好謝的?要說謝,也該我謝謝你照顧我媽這些年,她比在關裏老家胖多了,人也精神。”

“那也是我媽。”陳寄北只說了這一句。

不過他是個不擅長表達感情的人,絕不會說好聽話哄人,這麽說,就是真把夏母當媽。

夏萬輝就笑著摟了他的脖子,哥倆好地跟他嘀咕:“那姐夫你再照顧咱媽兩年,幫我盯著點,可別讓咱媽亂給我找對象。我長得這麽一表人才,還有本事,想給我介紹對象的人不得把咱家門檻踏破?到時候我得好好挑挑,挑個我姐那樣的。”

陳寄北倒是沒推開他,就是淡淡掃了他一眼,“那你別找了。”

“看不出來啊!”夏萬輝一驚一乍,“你這是想說,天底下找不出第二個我姐這樣好的了?”

這回陳寄北什麽都沒說,扯開他的胳膊回屋去了。

也不知道是夏萬輝猜得太準,還是周圍那些鄰居雖然關著門,依舊有不少人在門內偷聽,知道因為他,那些來調查的人都客氣了不少,第二天就有人上門來給他說親了。

來的還不止一家,有人甚至直接把姑娘帶了過來,長得還挺不錯,鵝蛋臉、白皮膚,五官明艷大方。就是大概也覺得這麽上門很尷尬,一直紅著臉低著頭,誰都不敢看。

夏母說夏萬輝年齡不夠,打不下來結婚報告。

對方竟然說可以先訂婚,等過兩年能結了再結,還讓夏萬輝先看看人。

夏萬輝才不看,早借口要上廁所避出去了。

對方磨了半天,夏母和夏芍也沒松口,走的時候對方眼裏不僅有失望,隱隱還有怨憤。

等人走了,夏母嘆氣,“姑娘長得倒真不錯。”

“那你怎麽沒多看看?”夏芍笑著問,“反正人家說了,他們願意等。”

“分隔兩地的日子那麽好過啊?萬輝級別低,家屬又不能隨軍,一年才有幾天探親假?我個當媽的都受不了,何況當媳婦兒的?心疼姑娘的人家,可不會讓姑娘跟他。”

夏母搖著頭又嘆了口氣,“他們家這麽急切,恐怕是有什麽不妥當,怕被查。”

夏芍也這麽懷疑,不然對方臨走時也不會那麽失望,還生出些怨憤。

對方這是病急亂投醫,把萬輝當救命稻草了。

可別說萬輝還沒到結婚年齡,就算到了,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未明的時候隨便和人結親。

夏芍有些好奇,“當初怎麽就和李家定了娃娃親?”

看夏母這個樣子,也不像不了解其中利害,總不能是對兒子比對閨女更謹慎吧?

果然夏母說:“你那時候不一樣,李家只有房子沒有地,本來問題也不大。李常順就是怕被東家牽連,他們那東家是當地大戶,在外面做買賣賺了錢,回到家就買地。你小時候去常家灘上學,路過那些好地你還記得吧?連片連片都是他們家的。”

“那得有一百多畝了吧?”夏芍想了想。

“不止。”看夏萬輝從外面進來了,夏母拿掃帚掃了掃廚房門口踩進來的雪。

夏萬輝趕緊接過來,“我來。”又拿鐵鍬去屋外房頂上鏟了一鐵鍬雪,把家裏從裏到外掃了遍。

雪沾到地上會化開少許,又不會全化,一掃幹幹凈凈,連拖地都省了。

這也是夏母到了東北之後學會的,夏萬輝又學了去,夏母看他幹得挺好,就沒搶,繼續和夏芍說當年的事,“就那種成片的好地,他家就有近二百畝,還不算零碎的。”

夏芍懂了,“那難怪李家人害怕。”

聽她們在說李家,低頭掃地的夏萬輝冷哼一聲,“當初我爸就不該把我姐許給他們家。什麽人啊,自己偷偷結婚了,還拖著我姐不說。”顯然還對當初那件事耿耿於懷。

“那不是他們家都能讀書嗎?”夏母說,“你爸就羨慕能讀書會讀書的。再說他自己當了一輩子泥腿子,知道在地裏刨食有多苦,哪舍得你姐也遭那個罪,萬一跟著李家那小子,以後不用種地了呢?你看東北這邊一招工,他們家不就都來東北當工人了?”

“那我姐也沒跟著他們家過好日子。”夏萬輝還是冷哼。

這麽說起李家,夏芍倒想起一件事,“李家恐怕要倒黴了。”

夏母神色一變,“怎麽說?”

夏萬輝則挑了挑眉,“怎麽說?”看得出幸災樂禍。

“李來娣不是嫁給了我們單位石科長嗎?石科長有個姑娘,今年剛十七,挺厲害的,不是個省油的燈。而且李常順賬目上不太幹凈,之前就差點被程文華她爸查了。”

夏芍一說才十七,不省油,夏母跟夏萬輝就懂了。

就這個年齡段鬧得最兇,以她跟李來娣的關系,得了勢,還不把李家往死裏整?

夏母到底性子軟,忍不住嘆息,“她這是何苦。”

也不知道是在說石科長那閨女,還是說李來娣。

反正李家人走到今天這一步,都是自己的選擇,誰也沒逼過他們,害過他們。

夏芍在家待了一個星期,每天陪孩子玩,陪夏母說話,偶爾也陪夏萬輝出去走走,還看了場電影。好吃的更是變著花樣做,還帶著孩子拿了橘子瓣做糖葫蘆。

當然小半夏只給吃了兩瓣,當天的兩塊糖也減半了,委屈得小丫頭一直哭哼哼。

這一個星期裏,那些人都沒再上門過,一個星期後,去老家跑外調的人回來了。

“沒有問題,絕對根正苗紅。她家不僅是貧農,她爸還是他們村的民兵連長,抗戰的時候打過鬼子。她家孩子少,只有三個,還就這一個閨女,才從小就送去上學了。她弟弟那邊我也打聽清楚了,是軍官,剛從前線立了功下來,一人打下來七架老M的飛機。”

“七架?”眾人都吃了一驚。

這飛機可不是那麽好打的,上面狂轟濫炸,下面躲都來不及,還要反擊,還要打下來七架……

“是七架。”那人連灌幾大口水,感覺沒那麽渴了,才繼續道:“這還只是擊落的,沒算擊傷的。不然他也不能一提幹,就破格升了中尉,絕對是黨和國家的好戰士。”

那還好他們那天去調查的時候碰上人了。

這要是沒碰上,人家在前線浴血奮戰,他們在後面搞人家家屬,不是讓人家流完血又流淚?

“這個夏芍也真是,弟弟在部隊當兵,怎麽也不說一聲?”

有人不禁埋怨起夏芍,但別管埋不埋怨,他們還是通知了夏芍沒有問題,可以回去覆工了。

夏芍回去上班那天,一進車間班裏人就驚訝了,“班長?”

接著又是驚喜,“班長你沒事了?”

“沒事了,我能有什麽事?已經收到通知讓我回來覆工了。”

夏芍笑盈盈的,聽得大家齊齊松了口氣,“沒事就好,沒事就好。”

只有王翠花滿臉不可置信,“怎麽可能?你不該被抓去溝裏改造嗎?”

此言一出,所有人臉上的驚喜都變成了皺眉。

夏芍也看著她,眼底一片清冷,“怎麽我沒事了,你看起來很失望的樣子?”說著聲音驟然一沈,眼神也瞬間變得犀利,“還是說,那封舉報信本就是你寫的?”

大概人的性格、心態真的會影響外貿,五年過去,夏芍雖還是那副五官,卻沒人再覺得她軟弱好欺負了。當了這幾年班長,她身上也無形中多了些氣勢。

如此疾言厲色,王翠花竟然心虛地往後一縮。

更別提夏芍身後還站著個陌生的年輕男人,聞言一眼掃過來,竟看得她頭皮一麻。

王翠花努力穩著自己的聲音,“你、你少胡說八道!”

可這種反應,夏芍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,挑了挑唇角沒再理她,“大家都還好吧?”

知道自己被人舉報,夏芍第一個懷疑的就是王翠花。

最近和她發生過摩擦的只有這個人,而且那天王翠花跳出來得太積極,太是時候了,想不讓人懷疑都難。沒想到一試探,對方還真露出了馬腳。

其他人也有看出來的,眉頭擰緊,臉色都很是難看。

不過夏芍問,他們還是答了,“班裏都挺好的,就是羅師傅有些擔心,總過來問。”

她那天走得急,連個照面都沒和老頭兒打上,不怪老頭兒擔心。

夏芍點點頭,“那我去車間辦公室報個道,順便帶我弟轉轉。”

眾人早就註意到她身後的夏萬輝了,只是讓王翠花橫插了一杠子,都沒來得及問。如今聽她提起,眾人的目光立即落在了夏萬輝身上,“班長你還有弟弟?啥時候來的?”

“上上個禮拜就來了。”夏芍笑道,“當初他送我來的時候我還沒來廠裏上班,本來想趁他休探親假,帶他來看看我工作的地方,結果……就拖到了現在。”

夏芍沒說太多,帶著夏萬輝出了機制餅幹車間。

夏萬輝還很有禮貌地朝老大叔老阿姨們點了點頭,出來臉卻沈了,“剛才那個人……”

“八成是她舉報的,這人以前被我罰過。”

夏芍輕描淡寫和他說了一下兩人之間的過節,聽得他直皺眉,“就為這?”

這世上但凡當了領導,就沒有不得罪人的,畢竟哪個領導也不可能讓手底下的人都滿意。但自己犯錯被罰,反過來卻要恨到領導頭上,搞這種小動作,也太惡毒了。

“本質就壞的人,會跟你講這些理嗎?”夏芍笑了笑。

見夏萬輝還在皺眉,她又道:“行了,這人我會收拾,你就別擔心了。”

夏芍平安回來覆工了,老羅果然很高興,車主任跟溫副主任也松了口氣。

出了車間辦公室,夏芍還去面包班打了個招呼,郭姐王哥他們也都放了心,“沒事就好。”

只是比起以往,笑容中到底少了幾分輕松,畢竟特殊時期,誰心裏都不踏實。

當天下午,夏芍就找了個王翠花不在的時候,把班員都叫到了一起。

“舉報我的是誰,大家都猜出來了吧?”

眾人沒想到她會直接問出來,但還是有不少人都點了頭,表情不是太好看。

“這個人我是不想留了,心眼太小,人太壞。”夏芍說得很直白,“那天她罵車主任你們也聽到了,咱們班裏就她沒漲工資,以她的性格,早晚還會整出事來。大家都已經很艱難了,我可不想上著班,誰又被她舉報走了,大家也不想整天提著心過日子吧?”

提心吊膽的日子,當然沒人願意過。

這世上有一個詞叫兔死狐悲,未必人人都懂,卻人人都能感受到。

的確,夏芍已經被舉報過一次了,這是她沒問題,又是軍屬,被放回來了,下次呢?

他們呢?

有這麽條毒蛇在身邊,隨時準備咬你一口,以後說話都得小心點,生怕得罪了對方,這日子還怎麽過?關鍵是你也不知道你哪一句話哪個舉動就讓她恨上了。

“不行咱們也舉報她。”小唐憤憤道,“不就是舉報嗎?誰還不會了?”

班裏和王翠花沖突最多的就是他,不用想,都知道王翠花下一個會針對誰。

楊富貴這人性格正直,聞言皺了下眉,梁秀英聽了,也有些欲言又止。

“能不用這個方法,就盡量不用這個方法。”夏芍搖了搖頭,“這個閘一開,會發展成什麽樣誰也不知道。外面咱們管不了,至少在咱們班,別輕易開這個頭。”

當初常金順走的時候,夏芍就說過,奮力反抗可以,躺平認命也可以,但不該同流合汙。

如今她的底線依舊沒變,她不會寫舉報信誣陷任何一個人。

小唐也知道夏芍做事從來都是有理可依,煩躁地抹了把臉,“那你說怎麽辦。”

“老辦法吧。”夏芍目光一一掃過眾位班員,“她不是覺得我針對她,對我不滿嗎?那就讓她知道知道什麽叫針對。也希望大家能幫我一個忙,合夥把這個麻煩解決。”

等王翠花上完廁所,又在別的地方跟人罵完夏芍回來,就發現她的位置被人占了。

夏芍指了指墻邊的面袋子,“你去和面吧。”

王翠花當時就不樂意了,“班裏人都死絕了嗎?憑啥我去和面?”

和面這個活幹不好,就會弄一身面粉,臟不說,還很累。

“因為你回來晚了。”夏芍頭都沒擡。

王翠花眉毛一豎,當時便要開罵,結果嘴還沒張,班裏所有人都開始數落她。

這個說她又去偷懶了,那個說她幹得不好別人還得給她擦屁股,她一張嘴根本罵不過來。

當天晚上,王翠花是帶著氣走的,沒想到第二天早上一來,夏芍又說她昨天的包裝沒打好,挑出來兩箱讓她重包。她張嘴想辯解,立馬又被全班七嘴八舌擠兌了一通。

連著生了兩場大氣,王翠花當時就捂著心口坐在了地上。

夏芍看看她臉色,卻沒送她去醫院,而是送回了家,“別賴成是工傷,單位還得給她拿醫藥費。”

王翠花一聽,原本的三四分病立馬變成了七八分,當晚就去醫院打針了。

等她回到單位,夏芍和班員們又故技重施,她連半天班都沒上完就回了家。

偏偏她平時不做人,全單位都知道她到處找人罵架,不管誰聽了,都以為是她先找的茬。

如此三四次,班她沒上幾天,倒是醫藥費花了不少,他家裏人終於受不了了。跟她說了幾次,她都說是別人針對她,她家裏人根本不信,幹脆給她辦了病退,不讓她來單位了。

而病退是要根據提前的年限扣錢的,她開得本來就不多,這一扣就更少了。

聽說她知道後跟家裏人大吵一架,又氣得住進了醫院。

就在王翠花浦大喜奔辦理了病退的第二天,老羅也申請了退休,糕點車間質檢員的工作將由夏芍接任。

陳寄北:這世上怎麽能有跟我老婆一樣好的人?不可能的!是吧老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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